忘了?你都忘了?”
贺时唯的瞳孔剧烈地收缩起来,原本捏着她肩膀的手骤然收紧。“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啦,而且,”kev讷讷地说。“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嘛?那是意外不是嘛?”
“意外?啊哈?”喻小榕嘶哑着声音道,“如果是意外,你会愿意让我脱了你的睡衣,坐在你的身上?最后你还换了姿势,将我压在床上?刘凯文,你究竟将我当作什么?”说到最后一句,喻小榕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我们是好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
贺时唯掐断了电话,海底翻起极寒的狂潮席卷着他的眼底。但他的声音确是那么轻:“你和刘凯文睡了?”
“是呀!”她自嘲一般地一笑,抬手擦去鬓边的泪。“就在他搬进去新家那个晚上,我去他家写稿的那个晚上。我睡在他边上。”
她笑得那样灿烂。“我期待了他那么多年,总要再冲刺一把不是么?或许呢?”
是个两面的硬币。一切的答案只有是与不是,爱与不爱,她侥幸地每次都要去赌那二分之一的概率。只是她总是输,三振出局。
贺时唯却只是牢牢将她看在眼里,俯下身去,将她拢在身下。“你主动爬过去的?”
“嗯。”她点头。“像只狗一样。”
“丧家犬。”他眼中的芒刺几要戳破她的皮肤,刺进她的骨头里去。“不过我也恭喜你,你终于登入他的内心,那片废墟。”
碾冰为土玉为盆繁花着锦的废墟。
午后如烈火一样的阳光燃着米色的窗帘,金灿灿地烧得满屋煌然。她的身躯在阳光下清晰又迷蒙。清晰的是她乳尖旁斑斓的吻痕,迷蒙的是她挡在手臂下看也看不见的双目。
“‘玛琳娜!国境线上的舞会停止。大雪落向我们各自孤单的命运。’”她念着。
她歌唱了这寒冷的春天,她歌唱了他们的废墟。
然后她又将沉默不语——吗?
沉默不语吗?缩回去那纯良、天真无邪、西南山麓小女孩那蜷缩的壳里吗?
贺时唯满腔怒火陡然爆发起来。他缓缓抽动着下身,咬牙切齿地说:“别逃啊,玛琳娜。国境线上的茨维塔耶娃,你的躯壳和心灵,还有那些浪漫的诗句,交给我来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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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七年春,帕斯捷尔纳克致茨维塔耶娃》
廖伟棠
我们多么草率地成为了孤儿。玛琳娜,
这是我最后一次呼唤你的名字。
大雪落在
我锈迹斑斑的气管和肺叶上,
说吧:今夜,我的嗓音是一列被截停的火车,
你的名字是俄罗斯漫长的国境线。
我想象我们的相遇,在一场隆重的死亡背面
(玫瑰的矛盾贯穿了他硕大的心);
在一九二七年春夜,我们在国境线相遇
因此错过了
这个呼啸着奔向终点的世界。
而今夜,你是舞曲,世界是错误。
当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百合花盛放
——他以他的死宣告了世纪的终结,
而不是我们尴尬的生存。
为什么我要对你们沉默?
当华尔兹舞曲奏起的时候,我在谢幕。
因为今夜,你是旋转,我是迷失。
当你转换舞伴的时候,我将在世界的留言册上
抹去我的名字。
玛琳娜,国境线的舞会
停止,大雪落向我们各自孤单的命运。
我歌唱了这寒冷的春天,我歌唱了我们的废墟
……然后我又将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