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盘狼藉,酒水尽干。
此时,一双腕上戴着翠玉镯子的纤纤素手恰到好处地端着酒坛而来。这双手的主人正是回春阁的“玉如意”。
她是黄忠义历来最相好的妓女,每有重大饭局一准带在身边。而黄忠义手里的叁镇地皮多到连顾相卿都不容小觑,所以他对这个大买办小来小去的行径向来宽容。
“各位爷,还记得上次喝的‘同盛金’吗?”玉如意笑得落落大方,“今日如意把最后两坛给您们带来了!”
玉如意这样的玲珑女子,一举一动皆有风情,很是得这帮男人的意。
她一一为这桌客人斟满那香浓的鹿血酒,走到肖凉眼前时,还向他抛去一个缠绵的眼风,不过却一下子碰了壁。
玉如意一点也不在意,俯下腰低声对肖凉说:“叁爷常去我那里啊。”说着,提起酒坛缓缓向他杯中倒酒。她今日穿了一件广袖绫衫,倒酒时衣袂飘飘,很是风流。
同桌的江如海却拿眼角瞟向这里,看到玉如意袖中那道常人目光不可捕捉的影子时,嘴边浮起了胜利者阴冷的笑。
“参谋长!”宴毕,天已擦黑,余副官在轿车门口急得直转圈,见到迟来的陈焕生,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忙迎过去道,“旅长喝醉了,赖在那里不走。”
顺着余副官的手指看去,陈焕生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他从未见过肖凉这个样子。
以往千杯不醉的肖凉,正跪靠在车后座敞开的门边上,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陈焕生过去,手覆上肖凉肩膀,见他侧脸和耳朵泛着通红的颜色。
他当下立时察觉出那一丝怪异,肖凉从不会喝醉,而他今天喝的酒也比往日在军中少,因为他向来不喜这样的场合,只想应付了事。
陈焕生轻声唤肖凉道:“旅长,回家啦?”
“不回家。”肖凉闷闷地嘟囔一声,带着股酒气。
“你喝醉了,要回家好好睡一觉。”
“我不回家。我不想理她!”肖凉醉酒后连语气都像个稚嫩的孩童。
陈焕生了解,肖凉这几日都一直在军中,没有回去,估计是和家里的那个人闹了什么别扭。
他接着问:“她,是谁?”
“我……婆娘。”肖凉试图举起手攀上车后座,大着舌头喊:“我要去吃牛肉粉!”陈焕生和余副官紧忙从两边把他搀到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