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啪!”
夜幕下旳东瓯市动车站里,突然有垃圾桶被推翻,一群粗壮的中青年大汉,突然间从人群中悍勇冲出,将三名精瘦的黑衣男子摁倒在地。
明亮的候车月台中,等候火车的行人们,急忙散开。
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拉着皮箱,惊慌失措地退开十几米,胆大的年轻人,却就那么跟着傻逼一样站着,动也不动。还有年迈的老人,还有出差的搬砖工,甚至老外。
在几十上百双惊恐又好奇的眼睛的注视下,摁住黑衣男子的壮汉们,突然大喝一声:“别动!警察!”一边掏出手铐,直接将三名男子的双手反铐住。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便衣女警小跑上来,跑到一名被制服的男子前蹲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和半张脸被压在地上的男子一比对,朝着身边的壮汉一点头:“队长,没错,是癞头坚。”壮汉一笑,扭头望向旁边另一个被同事摁住的货:“那么那头就是猪头蒙了。”
“行了,散开了, 散开了, 没什么好看的……”
三个企图跑路的犯罪嫌疑人,数量四五倍于他们的警察带着,押向动车站的出口。
这是这星期的第二批了。
但涉案金额却是第一批的十倍有余,整整六个亿。
“马拉个币的安大海, 我草拟全家祖宗十八代……”
被摁住的癞头坚, 嘴里骂骂咧咧。
这个星期以来,全市各家房企都在以一种“反抢劫”的速度, 飞速归还从全市各家高利贷那儿借来的现金。而还掉这部分钱后, 他们转头就又从东瓯市城开银行那边,借到了更加便宜的贷款。担保人就是东瓯市政府, 市财政局牛逼到简直想申请去和杭城财政局单挑。
然后这样一操作, 全市的房企自然就地飞升。
风险可控,资金充裕,房价也在这周之内因为种种利好连连上涨,至于安大海到处造谣说房价要跌的事情, 压根儿连影子都不存在。这样一来, 不仅房企高兴, 政府高兴, 银行高兴, 农民工高兴, 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老百姓都高兴。
只有放高利贷的和上星期被赶出局的全市制造业企业, 心里一万个不爽。尤其是放高利贷的这群货, 那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简直比跳楼没死、抢救活过来后却高位截瘫还难受。
因为高利贷的钱,也是从老百姓这边借来的。
大多数纯良的民间金融创业者, 都是通过花言巧语获得朋友、亲戚和同学的信任,然后一股脑全部扔进楼市, 就等着楼市高涨,反手卖掉之后, 再连本带利把钱还给亲戚、朋友和老同学,自己则挣到一份“借款利息”和“卖楼所得”之间的差价。由于基础数额很大, 这笔差价通常会非常可观。而严格意义上来讲, 这实际上也就是一种以非法集资为前提的赌博。
房价涨了,大家都好。
可要是跌了,这群烂仔很自然地就会选择在第一时间带着手头剩余的钱跑路。一般这笔钱,在平时都是用来还利息的, 所以数额不低,会在几千万到小几个亿不等。于是在危急时刻, 这笔钱就是他们在外地活下去和东山再起的本钱。
所以一旦跑了, 还钱是根本不可能的。
除非真的运气很好,能在外面从头来过。可这群没文化的货,只要出了东瓯市,基本连普通话都说不利索,因此这种还钱的概率,差不多就等同于没有。
同时由于这种生意市场波动很大,鬼一点的, 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 就会立马卷铺盖逃命,比方丧彪, 上个月就跑了。听说东瓯市的警察,都已经追到国境线外。
而留下来的这群人,正好就遇上了东瓯市的楼市政策整顿。
于是制造业企业被赶出局的时候, 他们没有说话,因为房价在涨,大家都在忙着庆祝。再然后,一部分房企开始有样学样地学着安大海,把向高利贷借的钱还掉,改向银行借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说话,因为房价还在涨,他们还在继续庆祝,并且认为自己的后台,诸公子、滕柏寿他们,一定会罩着自己。直到最后,连诸公子都抛弃了他们, 他们才恍然发现,再也没有人替他们说话了,而且更大的悲剧在于,特么的房价还在涨!
放高利贷的梭哈选手们这就感觉很悲痛。
要说赌输了,他们也就不吭声了。
可尼玛市里一边高喊说不许赌博,把他们的赌台都给砸了,一边又自己开了个盘口,只许诸公子他们入场,这尼玛简直是赤裸裸的歧视!
难道就因为我们不姓诸吗?
放高利贷的选手们,向着时代发出了被赶出局的怒吼。
陈胜王!大楚兴!
莫道石人一只眼,跳动黄河天下反!
“喊你个鬼!”
暴躁的警察同志一巴掌就把癞头坚给拍闭嘴了。
癞头坚还很委屈,哭哭唧唧道:“为什么你们不抓安大海,就因为他女儿和江森睡了吗?”
“呵。”警察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