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慈未曾料到金宝是开车来的。
“靖哥今晚有事,所以叫我来接你。想不到你学校又大又靓,我问了几个人才知道你宿舍在哪里。”
金宝握着方向盘,姿态熟练,目不斜视。
蒋慈想起自己今日忙了太久,估计是何靖打电话去公寓找不到人,派人来她宿舍楼下守着。
蒋慈问,“你叫什么名字?”
“金宝——”金宝露出笑容,“金银财宝。”
这个名字确实特别,“你年纪不大吧?”
可能是身材娇小,又或是脸颊那抹浅浅婴儿肥,金宝稚嫩过人,让蒋慈想起陈思敏。
同样小小桃心脸,娇俏又可爱。蒋慈脸色多了几分伤感,最好朋友说走就走,已在温哥华定居大半年,每月只能电话联络。金宝与陈思敏略有相似,只是陈思敏眼型更圆,目光纯洁,少了些金宝身上的狡黠机灵。
“16岁,卜卜脆。”金宝显然不介意被问芳龄,她深谙这副外表最容易让人掉以轻心,很好利用。
蒋慈暗叹。换了旁人还是读中学的年纪,世事知之甚少,更别说开着豪车穿梭夜色之中,混迹风月场合无所畏惧。
这个女孩不简单。
金宝见蒋慈不愿多言,自然闭嘴。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蒋慈,与上次优雅到访的模样毫无差别,抱着书本更显矜贵淑女。
眼尾轻扬,唇红肤白。高挑身材还能胸脯鼓鼓,腰肢细窄,穿着平底长靴也一样傲人出众。最重要的是她不好惹,一出场便要清场,何靖摆明惧内。
手臂牙印至今未消,被他们耻笑许久。
换了她是男人,她也想征服蒋慈。
金宝将车停到坡道。蒋慈自行开门下车,经过前院发现花卉都换了一批,朵朵含苞待放,被精心打理得娇艳欲滴。
“阿嫂。”平头开门,礼貌对蒋慈打了招呼。
金宝跟在蒋慈身后,把手里车钥匙抛给平头,“熙哥,你这台车好难开啊。”
“那是你车技不如人。”
“我的车技是你教的,我开不好都是你教得不好。”
“你自己蠢,还赖我?”
蒋慈回头看见二人嬉笑斗嘴,突然觉得心堵。她看得出金宝与陈思敏有几分相像,平头自然也看得出。
陈思敏说,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说的时候声沙音颤,极力忍哭,不愿让蒋慈多问半句。她不知陈思敏如何渡过那些肝肠寸断的日子,上万公里的距离和不再相见的日夜,是不是足以让她心死。
她说,你知道我英文不好,所以温书到深夜,什么都没时间想了。
思敏,你用尽全力才能不去想起,别人却转身便能把回忆抛弃。情爱就像角力赛,分手都要斗心狠,谁先走出谁是赢家。你看他如今香车美人,一派潇洒,他的人生还哪有半点与你相遇过的痕迹。
傻女,还哭什么,被抛弃的眼泪最不值钱。
蒋慈望得太久,以至于平头回过神来,发现她一直盯着自己。
“阿嫂,有事吗?”
蒋慈摇头,收回视线,转身上楼。金宝一脸困惑,不知道蒋慈为何进门之后突然噤声,眼神冷漠。
平头还在笑的嘴角骤然抿紧。他才明白蒋慈眼神在暗示什么,但他不想解释,也不愿提及。
她的名字是咒语,念起就能噬心蚀骨,痛得很。
△△△
何靖设宴旺角上海街的江南亭,大方款待蒋兴。他拖了大半个月,把蒋兴耐性消磨耗尽,才客客气气亲自电联,约蒋兴江南亭相聚。
油卤鲍鱼焖鸭,荷叶一掀,鲍鱼金华火腿经鸭身油脂及酒酿浸透,卤得气味醇郁。蟹粉灌汤东海黄鱼,鱼肚一切,明黄蟹液香飘四溢。糖醋小排,银鳕鱼羹,春笋腌笃鲜,那屉小笼包的褶皱又薄又密。
精致非常,引人垂涎。
蒋兴噙笑落座,这桌地道的江南菜让他有点意外。他一早为亡妻改了饮食口味,但只有身边的人熟知。看来何靖花了功夫,想投他所好。
“二爷,听说江浙人爱饮花雕。凑巧有人送了我,今天借花敬佛。”
何靖一身黑衬衫黑西裤,腰间皮带扣光滑蹭亮,倒春寒的四月初连西装外套都没穿。他站起身来绕过圆桌,将暖得半热的酒液斟到蒋兴杯里。
蒋兴未举杯就闻见糯米酒香,果然佳酿。他靠着椅背,白衬衫灰西裤剪裁合身熨得整洁,虽已发福但仍气度不凡。
毕竟能生出蒋慈这种绝色,他自然也不会差。
“确实一绝。”蒋兴轻嘬,加热后的酒液橙黄甘醇,齿颊留香。他放下白色瓷杯,“今晚应该不只是请我过来喝花雕这么简单吧?”
老狐狸决定单刀直入,就看何靖怎么接招。
“当然不是。”何靖轻笑,“今晚我把阿关也叫来,无非就是想在大家的见证下,对二爷有个明确的交代。”
新义财神爷阿关,年逾五十,既瘦又矮。一双蝌蚪眼闪着精光,从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