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聊着话,好不容易安静片刻,倏地隔壁传来低低抽泣声。
肖颖吓了一跳,本能往隔壁张望过去。
李如花和谭小梅也听到了,慌忙把刚要张的口闭上。
这时,一道敦厚嗓音响起:“妈,您就别伤心了。我之前搬去厂里,您就哭一回了。我这回来收多几件衣服,你咋又哭了呢?”
“三啊,厂里宿舍很小吧?床板硬不?”刘婶哽咽问。
刘三冰温声:“不硬,很舒服。妈,您不用担心,我在南方闯了那么多年,居无定所的日子都有过,厂里很安稳,压根不算啥。”
“老三……你甭骗俺了。”刘婶大声:“厂里的环境我又不是不知道!那宿舍都老掉牙了,又黑又脏兮兮,一间老房子挤多少人呢!”
安静了片刻,刘三冰温声:“妈,我就不在家吃了。厂里饭堂有开饭,我得赶回去吃。”
刘婶喊:“留下吃晚饭吧!你爸应该也快回了。”
“不了。”刘三冰压低嗓音:“免得一会儿碰见了,又得吵架。”
刘婶似乎又哭了,低声:“都是一家人,就不能互相忍一忍吗?你咋那么快走啊?妈都还没瞧仔细你——都瘦了。”
“妈,这才几天啊!”刘三冰温厚笑了笑,“妈,您进去吧。我明后天下班就来瞧你。”
刘婶似乎有些不放心,追到门口扬声:“三啊,你跟小龚咋样了?见面了吧?聊得咋样啊?”
回应她的只有自行车远去的车轮声。
刘婶喊:“三!三儿!这孩子真是的!一问多几句就逃!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转身又跑了……”
接着是关门的声响。
谭小梅转了转眼睛,低笑:“原来是刘三冰。这家伙是我们厂的新员工,模样长得还行,看着很老实,跟他爹十足像。”
李如花好奇问:“他们母子在说什么‘小龚’,不会就是你们平时说的那个后勤的姑娘吧?”
“就是她。”谭小梅压低嗓音:“就是那个骄傲的‘大公鸡’。那家伙长得又粗又胖,现在愈发像一只大公鸡了。”
“噗嗤!”肖颖憋不住笑问:“之前你没说她很胖啊?”
“你不也没问吗?”谭小梅好笑解释:“她爹那么胖,她能不胖吗?看在老人家的眼里,那是丰腴福气的肉肉,好些老人家都说她有福相呢!”
“别瞎说。”李如花笑呵呵道:“是有点儿胖,不算很胖。我之前去过他们厂子的时候,远远瞅见过一回,白白的,有些胖,但没她说的那么夸张。”
谭小梅不满瞪眼,大声:“谁说的!一米六左右的人,足足一百四十斤,不算胖?!天啊!人家的自行车轮胎天天都是瘪的,好不?!”
肖颖抿嘴偷笑,做了一个嘘声动作。
“隔墙有耳,你别说太大声。”
谭小梅压低嗓音:“老龚在后勤管饭堂,天天吃好的,十几年前就胖得不行,现在那样子——普通的小门压根走不进去。他吃饱喝足,家里的妻儿难不成会饿肚子?那‘大公鸡’起初是微胖,最近这几个月一个劲儿的胖,养猪都没她那么快。”
李如花低笑:“人家是管饭堂的,怎么可能会饿着,对吧?吃得多,自然也就容易胖。”
“鸡腿一口气能吃六个,能不胖吗?”谭小梅黑着脸,冷哼:“上回厂里出了一批货,厂长奖励大家一点儿津贴,后来说太少,一人算起来也就几毛。厂长干脆让财务把那钱买成二十多只鸡送去食堂给大伙儿加菜。她躲在后头,一下子给啃了六个大鸡腿,就炒一盘萝卜丝的时间!真的!这是食堂做菜的师傅告诉我的——千真万确!”
“哎哟喂!”李如花不敢置信瞪眼,吞了吞口水,“咋那么会吃啊?还专挑好的吃?”
“可不是吗?!”谭小梅愤愤不平道:“那可是我们厂子所有人的福利,她虽然也有份儿,可她一个人吃了十几人的份儿!后勤管饭堂的都吃得满肚子肥油,饭堂能剩下多少好吃的给我们啊?大家抱怨饭堂伙食差,也都不是一天两天了。厂里给的补贴都到哪儿去了,看‘大公鸡’一家子的身板就知道了。”
李如花仍沉浸在“六个大鸡腿”的震撼中,不停摇头:“咋那么会吃?那么多鸡腿,咋舍得一口气就都吃光啊?这要是搁俺身上,一个月都不能吃完——不,两个月。”
谭小梅翻了翻白眼,“表姐,你听话能不能听重点呀?人家天天吃好吃的,哪里需要省下吃。鸡肉剁成一块一块,一大锅,谁分得清哪儿是哪儿。大家听到有鸡肉吃,兴奋了好久,能吃上两三块已经够满足。这就是所谓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形容不当吧。”肖颖蹲下搅拌米浆,笑道:“她只是利用职务的便利偷吃,不是高|官厚爵的家庭富足享福。”
李如花附和:“对,她顶多偷偷藏一点儿去家里,多拿多放会被其他人给瞅了去,她肯定是不敢的。其他时间都是在饭堂能吃多少是多少。”
“那已经够多了!”谭小梅冷哼:“难怪胖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