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考虑让你睡一觉,如何?”
海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崔狄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候着,直到又熬了一晚上,这家伙才终于松口。
再硬的骨头,也架不住这么熬。有时候上刑也并不需要严刑拷打,折磨其精神就够了。
听海山交代完后,崔狄忍住将他就地处死的冲动,转身便给傅朝瑜带了信。
沙州如今虽然对外封着,但是互市监与其同处一州,送起消息也方便。崔狄不仅给傅朝瑜带了信,也给他表妹带了信。
可惜如今林簪月出不来。
几个大夫跟送药的小吏感染之后,剩下的大夫商量着,索性将这一块的棚户全都关上了,除非缺了药材否则不许外人靠近,若是病患痊愈或者病逝才会有人出来,不然便一直待在此处。
傅朝瑜也担心,可他也知道如今衙门人手本就不够,若是有人继续折在里头,到时候外头都没人做事,只会更加乱。他唯一能替林簪月等人做的,便是让厨房每日多准备些茶水饭食,让他们务必按时吃饭。
对于崔狄送过来的消息,傅朝瑜并不惊讶,他早就猜到了这次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他昨儿收到京城的来信,安南那边的战事已经快要结束了,皇上听说了沙州鼠疫一事,不日即将返程。
傅朝瑜也并非告状、刻意勾起两国战事,他只是觉得,皇上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至于打不打,全在皇上一念之间。
他总还是希望能为沙州讨一个公道,为这些无辜枉死之人讨一个公道。
傅朝瑜的书信一封送去给太府寺杨直杨大人,一封送去给凉州书院的安老。
这些日子,周景渊日日都在等着沙州的消息,可是沙州如今已经封了,除了送药的人能进去,其他一概都被拦在了外头。舅舅也只在半月前带了一句话过来,说自己暂时无事,让他乖乖呆在先生跟前,等他跟着先生学完了《论语》,舅舅便能出来了。
虽然知道这是谎话,但周景渊还是认认真真地在学。时隔半月,再次收到了消息,还是舅舅的亲笔书信,周景渊别提多激动了。
能写信就说明舅舅目前还是平安的!
安老收到了信之后在外头晾了半日才拿了回来,也没让周景渊碰,自己拿在手里给他看。
傅朝瑜这家伙平日里写给外甥的信都啰嗦得很,这会儿却格外简短,想必沙州那边确实是忙,能挤出这点时间来安抚外甥已是不易了。安老瞧着担心到泫然欲泣的小家伙,哄着道:“这会儿总该放心了吧,你舅舅吉人自有天相。”
周景渊松了一口气:“希望沙州的鼠疫快些结束。”
太危险了,他隐隐听说了沙州每日都有很多人中招,一人中招便会连累身边人。他舅舅还是在沙州衙门附近办公,少不了要接触这些病患,鼠疫一日不消散,舅舅便一日回不来。
安老笑着将信收起来装好,心里想的却是以傅朝瑜的运道,即便情况恶化,他也未必会中招。
有些人天生运道好,细看傅朝瑜这一路,遇到危险要么是碰到贵人扶持,要么是自己逢凶化吉。安老早年间学了一点相面之术,傅朝瑜的面向并非是大富大贵的面向,甚至还有短命之状,但不知为何,他在该死的年纪没死,至今一直活得好好的,还气运通天。这其中有什么造化,一两句也说不清,可以傅朝瑜如今的运道,绝不会在这种事上跌跟头。
安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徒弟,说起来,这小家伙的面向其实也值得推敲呢……
得知舅舅平安之后,周景渊也活泼了些,晚上用过晚膳之后便跟月儿她们一同出去晃了一圈。
这回他出门,福安、秦嬷嬷还有安叔等一众人都跟着,在学堂附近租了一个宅子暂住,光是周围侍卫便有十来个。傅朝瑜怕的就是有人趁着他不在,趁着所有人目光都放在沙州的时候对小外甥行不轨。
可有些事真的防不胜防,周景渊出门之后还是被人给盯上了。
那人隔得有些远,生怕被周景渊身边的侍卫发现。
等了这些天,一直没等到这小孩儿出来,他本来都不抱指望了,谁知道今儿偏又出来了。想到上头催得急,他决定拼一拼。
小心翼翼从取出一块手帕后,那人自己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别看这帕子不起眼,这可是鼠疫死者身上的手帕,沾染了对方的唾液。为了拿到这个帕子,他们不知折了多少人进去,沙州对鼠疫死者管得严,人死之后立马拉出去掩埋,一应被褥用具都被火化。若不是担心有人闹事,他们毫不怀疑傅朝瑜会连这些人的尸身都要火化。
坟场也有人日夜看守,严禁有人进出,他们好不容易才盗来了这方帕子,虽不知究竟还有多少用处,但是总要试试才行。
他口中念念有词,往外踏出了一步:“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跟舅甥俩得罪了上面那位。”
语毕,那人面上凶光一闪,正打算借机走向周景渊,忽然之间不知从何处蹿过来一只白猫,厉声尖叫扑向他,直接在脖子上划出了一道巨大的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