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川用勺子拨了拨汤水。
他碗里的馄饨少得可怜,而且皮厚肉少,干瘪。
水川淡声:“睡门口吧,刚好守门。”
“……”荀定皮笑肉不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打地铺?”
荀定把挑走葱花的那碗馄饨推回给水鹊。
白花花汤水里,是个个皮薄馅厚的大馄饨,和他自己碗里的一样。
荀定对水鹊道:“我睡你床脚就好了,地板铺个铺盖,我不怕冷。”
水鹊不忍心,“晚上真的会很冷的。”
荀定:“没事。”
水鹊想了想。
他的房间是父母一开始准备让他和水川一起住的,预料的尺寸睡两个成年男人也完全没问题,后来他们上小学了,父母又觉得不妥,于是把杂物房收拾出来,让水川睡那边,和水鹊分开睡。
“要不你和我一起睡床吧?”水鹊想了想,“我的床比较大。”
他这么说着,其实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自己怕冷。
水鹊冬夜里手脚冰凉,他表现得特别大方,实际上心里打着小小算盘,想骗荀定给他捂脚。
不愿意帮忙捂也没关系,他可以趁荀定睡着,悄悄用脚挪过去碰瓷,应该不会冻得荀定一哆嗦。
水鹊唇角翘翘。
荀定没说话,目光幽暗。
年代文里的绿茶知青(33)
由于水川绝不让步。
荀定最终在水鹊床边打了地铺,底下垫一床被子,上面盖一床被子,再加一个蓝布枕头。
水川的脸色好了一些,起码没有刚听到水鹊让荀定睡床上的时候那样脸黑。
他到厨房里洗碗,又烧煤球灶,煤球灶把灶壁上方的热水器里水烧热了,就叫水鹊去浴室洗澡。
煤不够了。
水川从后门出去。
院里棚子底下一半堆满蜂窝煤,一半储存了大白菜。
他用竹编簸箕拣了满簸箕的煤,堆到灶台边上的角落里。
在家里烧煤有些麻烦,一般人都是到大院北部的澡堂子洗。
但是现在时候晚了。
热水器的水烧一次只能能灌满一回浴室里的缸,供一个人洗。
他们三个人,水川得烧三次。
水鹊在房间里扬声:“荀定你先洗吧?我要先收拾收拾行李。”
李观梁和李跃青兄弟两个人也不知道给他打包了多少土特产,水鹊分不清哪个提袋里是烧腊,哪个行李包里是衣服和洗漱用品了。
荀定懒洋洋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等到水鹊第二个洗完澡出来,窗外的梧桐树根已经堆了团夜雪,时针悄悄指向晚九点。
在谷莲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晚上有时候会点煤油灯看书,但是还没有这样晚睡过。
荀定正坐在床边,给水鹊叠衣服,听到房门拧开了,他头也不抬,说道:“谁给你做的衣服,花色真土。”
来者脚下趿拉趿拉地轻响,拖鞋还带着水,慢慢吞吞走过来了。
水鹊裹着个白色大浴巾,又厚又宽,从脑袋兜下来到脚背。
只露出被热水蒸得粉润的脸蛋。
他立在荀定身旁,一字一顿地慢慢说:“看我,快点看我。”
荀定停下手里的活,漫不经心地掀起视线,“怎么……”
“哈!”
水鹊猛地拉开大浴巾,双手捏着浴巾角扯出大字型,就像鸟类张开翅膀,袒露柔软的胸腹。
荀定话音卡在嗓子眼。
他视线躲避不及,然而入目是绒棉睡衣,裹得严严实实,上面还绣了一只团雀。
“……”
“无聊。”
荀定重新低下头,叠了叠衣服,没有注意到自己是把刚刚叠好的重新拆了,又再叠一次。
水鹊趴到床上,不满地嘀咕:“为什么无聊啊?我难道没有吓到你吗?”
荀定冷淡:“没有。”
水鹊翻了个身,从趴着变成大字型仰躺,手都搭在荀定折好的衣服上了。
他黏黏糊糊地抱怨,“明明你才无聊,我高中放暑假在家里穿短裤,你就说我是暴露狂。”
荀定沉默地把他的手挪开。
目光沉沉落在衣物上。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
那台灯放在书桌上,开关绳坠在桌面,灯盏墨绿掉漆,起码有几个年头了,瓦数也不高,灯光照不到荀定眼底的情绪。
荀定不想和水鹊吵架。
他是不是不知道那条短裤短成什么样?
都高中抽条长个了,家里又不是做不起裤子,还把初中时候的短裤翻出来穿,裤子洗得又白又透。
荀定陪他在外头排好久队伍买了雪糕,水鹊一回到家就说热,去浴室里冲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上边穿的是背心,下边裤子就又薄又短的一截,几乎没什么遮挡效果,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