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缩在假山里,双眼紧闭,如鸦羽般的长睫结了一层寒霜。
萧宴玄!
沈青黎一惊,疾步走到他身边,刚碰到他的手腕,还不等她诊脉,就被一只大掌钳制住,一股彻骨的寒意传遍了全身。
她忍不住抖了一下。
好冷啊。
萧宴玄,萧宴玄
萧宴玄无知无觉,苍白的脸颊泛起淡淡的青。
沈青黎神色凝重。
哪怕还未把脉,她也猜到了。
这么深的寒意,唯有寒毒。
萧宴玄,萧宴玄,你醒醒。
无尽的寒意里,萧宴玄好像听到有人在唤他,他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沉得犹如千斤重。
寒毒来势汹汹,比任何一次都要更冷,更疼。
那些寒气就像是从骨头缝里蔓延出来,冷得他一阵一阵地打着寒颤,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手腕传来一点温热的触感。
那么软,又那么暖。
他下意识地想要紧紧握住,想要得到更多。
他把人揽进了怀里。
萧宴玄,沈青黎冷得牙齿打颤,温柔哄道,萧宴玄,你先放开我,我给你看看。
萧宴玄却抱得更紧了。
沈青黎整个人都要冻住了,但又推不开,只能任由他抱着。
多少有些心疼。
曾经,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取人首级时,轻易得犹如捏死一只蝼蚁。
而今,孱弱得不堪一击,连只蝼蚁都不如。
沈青黎只知道,一年前,和北燕在庸关城一战中,虽然大败北燕,但遭人背叛,右手受了重伤,不能再上战场。
那时,她早已离开别院,便嘱托大师兄为他医治,不知道他竟还中了寒毒。
萧宴玄,我会治好你的。
不知过了多久,萧宴玄的脸庞没那么苍白了,他被少女馥郁的暖香包裹着,身体里的寒意,一点点褪去,那被冻得生疼的骨头也慢慢放松开来。
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沈青黎身上。
沈青黎差点支撑不住,忙伸手抱住了他:萧宴玄,你醒醒呀,我快要被你压死了。
听到这声软软的抱怨,萧宴玄眼睫颤了颤。
昏昏沉沉中,他缓缓睁开眼睛。
长长的眼睫扫过脖颈,有些痒,沈青黎问道:萧宴玄,你是不是醒了?
两人抱得严丝合缝,萧宴玄从未与女子这般亲近过,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可下一瞬,他脸色阴沉地推开她,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却因为用力过猛,撞上后面的石壁,闷哼了一声。
你抱我的时候,比这还紧
沈青黎挑了一下眉梢。
寒毒发作时,不止浑身血液像是被冻住了,身上每一根骨头也像是被碾碎了一般,那痛感是平时的数十倍。
这时候,所有感官都极其敏感,一点痛感都会被无限放大。
真是可怜,沈青黎言笑晏晏地看着他,王爷没请药王谷的人来瞧瞧吗?你体内的寒毒,
不等她说完,一股杀气凛寒而来。
萧宴玄眸光凌厉,充斥着无尽的凶戾和警告。
沈青黎被他的气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平静地迎上他的眸光,缓缓道:这次毒发,很难熬吧,若下次再毒发,王爷未必还能撑过去。
萧宴玄眼底暗芒锐利:你为何会知道?
沈青黎道:我是个大夫啊。
萧宴玄暗忖这话真假。
他一边要压制寒毒,一边又要耗费心神戒备她,额上全是冷汗。
沈青黎心里暗骂他活该,却还是伸手为他把脉。
萧宴玄冷冷地避开,眼底的戾气犹如实质:你是想死吗?
沈青黎动了火气。
要不是有救命之恩,管他死活!
就你现在这模样,真想杀你,你早死透了!
沈青黎粗鲁地攥住他的手腕,强行诊脉。
萧宴玄挣脱不开,黑沉沉的瞳孔中,满是凶狠的冷光,像钉子一样,死死地盯住她的手。
就像是一只危险的野兽,随时都会把她吞噬殆尽。
沈青黎气笑了,温婉的眉间,恶意满满:你刚才抱我的时候,比这还紧。
萧宴玄:
沈青黎无视他眼底的阴寒,专注地把着脉,心头蓦地沉了沉。
萧宴玄体内不止一种毒。
这些毒相互牵制,之所以寒毒发作,是蛊毒被什么药物催着发作了,那毒性太烈,萧宴玄为了压制住,催发了寒毒。
你突然毒发,是遭了算计?沈青黎问。
萧宴玄唇角微微勾起,带着冷嘲,轻蔑道:不过是一群废物,本王给了机会,还如此无用。
定亲宴是鸿门宴,是专门为他设的陷阱。
他将计就计,定是有所图。
早上,他差点掐死她,是为了试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