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秦谒一个人不敢睡觉的话题,聊了几句,她有点故意地问:“你好像真的挺怕这些东西的。”
秦谒眼角几不可见地跳了跳,揉了揉眉心,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小时候的事了。”
“那有空再去坐过山车?”
“……”
“或者一起看最近出的《灵媒》?”
“……”
秦谒曲着腿,手肘搭在膝盖上,修长的指尖垂着,窜上些许凉意,喉间滚出无奈的笑,想不到舒檀会这么促狭:“饶了我吧。”
他低声说:“好领导,对我好点儿成不成?”
深夜万籁俱寂,他的求饶回荡在耳边,宛如琴弓拨弄心弦,舒檀笑了笑:“那就算了。”
“要不去看《沙丘》。”秦谒抛出一个选项。
“可以。”舒檀随口道,“再问问艾辰顾蔓婷他们。”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可以。”
舒檀顿了顿,从秦谒的语气里品出些许别样的滋味,她难得生出几分懊悔的情绪,刚才不该嘴快,或许……或许他们没空?
她想了想说:“约了他们估计还得吃饭,要花的时间就太多了,我们就单纯看个电影,不做别的,我还有好几张卷子要在周末做完,周一孙老师就要讲了。”
“那就不叫他们了。”秦谒声音还是冷静的,有条不紊的,甚至漫不经心的,但是语速加快了许多,好像怕舒檀再改主意似的,“上午还是下午?”
“下午吧,上午我做两套卷子。”
“我来买票。”
两人约好了时间地点,秦谒买了票,舒檀把钱转给他,他没收。
他说:“下次你请。”
这次完没还,已经惦记着下次了。
但两人都没觉得不对,舒檀“嗯”一声:“下次我请。”
第二天,舒檀刚做完卷子,就收到秦谒消息:[中午吃个便饭?就在电影院边上,花不了多少时间。]
舒檀看了看闹钟,十一点半。
一分也不多,一分也不少。
早上六点半到中午十一点半,正好够她做完两套卷子。
不知道他是不是算过她做题的时间,舒檀低着头,回消息:[我去凤岐路找你。]
[我已经在你家门口了。]
舒檀一愣,下意识丢了笔跑出去,匆匆走到楼梯口发现忘了换鞋,又回去换好再出门。
秦谒就在她家路口灯杆旁边等着,灯杆是苍灰色的,笔直地指向一碧如洗的天穹,旁边的男孩子也干净得一尘不染,肩上搭着包,脚下踩着滑板,柔软短发映着利落眉眼,扑面而来的少年气。
舒檀快走几步到他面前,仰着脸跟他打了声招呼,下意识低头去看滑板。
秦谒问她:“要不要试试?”
舒檀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吗?”
“嗯。”秦谒说,“试两把,以后有空了正式教你。”
秦谒松开脚,滑板在地上轻轻溜了一下,舒檀试着一只脚踩上去,她运动细胞还行,找了找感觉,又把另一只脚也踩上去。
秦谒都没来得及跟她讲站姿技巧。
他惊了下,下意识想伸手扶她,掌心贴到她腰上,掐出盈盈一截细腰。
他又迅速缩回手。
舒檀完全没注意到,晃了两下稳住身形,慢悠悠地往前滑了几步。
秦谒跟着她,手背在身后,虚虚握成拳,指尖滚烫,心尖几乎沸腾。
等滑板自然停了,舒檀单脚踩在地上,转回头,笑着看了他一眼。
他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觉,心跳如擂鼓,血管鼓噪仿佛冬雪融化浩浩荡荡汇入大海,耳畔微风吹拂起片片桃花。
春暖花开,人间至美。
原来,喜欢之后还会更喜欢。
心动之后,还会更心动。
。
说是便饭,其实是家装修很不错的日料店。舒檀看了几遍价格,点了个最便宜的盖饭。
奖学金剩得不多,至少得过完今年。
既然是秦谒提的吃饭,他自然没想过aa,看舒檀点的,大概猜出怎么回事,吃完饭结账,舒檀给他转钱,他不但没收,反手又发了一千块红包。
舒檀诧异地看他。
他把装着滑板的包撂肩上,黑色的背包斜挎在身后,低头说:“我爸最近看我不太顺眼,我担心他哪天把我卡停了,在你那存点钱。”
什么关系就能在对方账户里存钱啊,亲兄弟明算账,再好的朋友也不至于此。更何况她不是没去过他家,他要说是他妈妈想停他卡还有几分可信,他爸爸还真不太可能。
这理由很扯,但足够照顾她面子。
舒檀想了想,把钱收下了:“那我帮你存着。”她不会动这份钱的,但有这份钱在,好像就多一分底气,就算到最坏的地步也不要紧,总有一双手在背后托着。
活了十六年,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