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没有大堂,只在角落里摆了一张沙发,谭乐刚一下楼就见朱招娣手里提着一大袋的零食饮料,一看就是刚刚在医院旁边买来的。
“你们来得匆忙,估计连饭都没有吃,这会儿饭店都关门了,我就想着随便给他买点东西垫一垫…”朱招娣把袋子放在了小茶几上,“咱们这儿的好多吃的都是三无,我挑了几个大牌买的,别嫌弃。”
谭乐盯着袋子里一堆花花绿绿的饼干饮料,眼神直勾勾地,“…她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朱招娣轻轻笑着,“老样子呗,你一走她就开始躲在被窝里哭,一边抱怨自已年轻的时候没能把你养在身边,让你走了歪路,一边说你现在工作太辛苦了,看你眼睛都是红着的。”
“她呀,就是傻的不透气。”
朱招娣愤愤不平,“自已的人生过的一团糟,还总想着插手别人的生活。”
“活了五十几年,人生一半的时间都用来生孩子,剩下一大半的时间又用来伺候着咱爸,‘传宗接代’四个字她都刻进骨头缝里了。”
“也怪我,一看她喝药了就吓得不轻,一晃神净给你喊回来了。”
朱招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谭乐始终一言不发,盯着塑料袋上的黄色笑脸陷入沉思。
“…小白一来了就和主治聊了不少,我那会儿就在那看着,总觉得他在就特别安稳。”
“也难怪你会喜欢他,被人照顾的感觉也很不错吧…”
“…检查单子他看过了,没什么大碍,等明天再观察一天,要是没事,你们就先回吧。”
谭乐木讷的点着头,甚至都不知道是在迎合姐姐的哪句话。
“豆豆,别认命。”朱招娣忽地说了这么一句。
谭乐终于从黄色笑脸上移开了视线,有些不解地看着朱招娣。
“这个家是不正常的,如果不喜欢,就离开。别为了咱妈说的几句话,又委屈了小白,也委屈了自已。”
别再逼我
早上六点多,白石便被电话吵醒。
外面的天还黑着,这里虽说比a市要偏南一些,可许是空气更加湿润,没有暖气的缘故,竟感觉比a市还要冷上不少。
谭乐似乎一夜没睡,见他醒了立马也跟着起了身。
“你再躺一会。”白石把自已的被子一并盖到了谭乐的身上,“医院里有事,我去接个电话。”
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周文用】的来电。
见谭乐还是不放心,白石索性坐回床边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边周文用客套了两句便开始切入正题,“你收的两个患者我需要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另外你之前排的两台手术,你看是转给哪个主任做?”
白石沉吟片刻便开始安排起来,周文用快速的在本子上记录着,时不时的问着一些专业问题。
许是说话的声音平稳,谭乐竟在这声音里终于合上了眼睛,安静的睡了去。
待白石半个多小时后挂了电话,谭乐还安静的睡着。
屋里冷的要命,空调虽一夜都没关掉,一直嗡嗡作响的努力工作着,温度却始终保持在十一二度。
披了件羽绒服坐在床边,看着谭乐的睡颜,白石心里百感交集。
白思韬曾说过,谭乐家里的重担几乎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很多事情没那么容易放得下…
他的压力很大…
这些压力可能是来自于家庭的…
社会的…
亲戚朋友的…
他们看似一样,一样的相爱,一样的珍惜这段感情…
可他们承受的压力却完全不同。
也有人说过。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可这些山海,真的那么容易平的掉么?
难道也学那愚公移山?
夸下海口说着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等着时间磨平所有的压力么?
或是恶毒一些,教唆着他与家里闹决裂么?
显然这些事情他做不到。
光是想想谭乐那离奇的身世,这些话他就无从谈起。
洪玉或是已经死去多年的朱涛。
那都是他得来不易的亲人。
现如今虽说姐姐支持他,可姐姐的这份支持,对于他来说或许只是少许的慰藉。
至少对于他自已来说,父母的祝福、朋友的支持,抵得过一切流言。
谭乐亦是如此吧。
他睡的很轻,不过是空调机的噪音稍微大了些便从梦中醒来。
“几点了?”谭乐抬手捏着眉心问他。
“刚刚七点多一点。”白石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回他。
“我得去医院换我姐,她昨晚一直在医院守着,这会肯定困了…”谭乐撑着身体就要从床上坐起来。
颈椎带来的放射性疼痛让他晃了一下神,他闭着眼睛等待与疼痛的和平共处的时候。
“头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