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修容不着痕迹地抬头看了邰谙窈一眼。
皇后有嫡子傍身,且邰谙窈如今好好的,根本没有出事,仅凭现在的情势,可不足以将皇后从中宫的位置拉下来。
时瑾初再不顾及皇后,也会顾念他一向看重的嫡子。
皇后心底也清楚这个道理,只要她还坐在皇后位置上一日,就总有她翻身的机会。
而就在这时,外间忽然响起一阵动静,有人踉踉跄跄地跑进来,见到宫中这么多人,吓得腿都软了,啪叽一下跪在地上,指着外间:
“刚有人来报,在冷宫发现了两具尸体!”
殿内气氛骤然一冷。
冷宫中都是废妃,但再是如何,她们也是妃嫔,而且,都是官员之女,岂能不明不白地就丢了性命?
宫人支支吾吾,抬头望了眼皇上,擦了一把汗,才敢说:
“死的正是颖氏和丁氏。”
丁氏曾经不过宝林,不引人注目,但颖婕妤也是曾经得过宠,众人一时间不禁觉得唏嘘。
和众人不同,皇后却在听见丁氏二字时,脸色微不可查地一变。
丁氏怎么会今日去世?
是巧合么?
邰谙窈掩住唇,仿佛是被宫人的话惊到,她的视线不着痕迹地从皇后身上掠过。
众人惊愕,杜修容也不例外,她皱眉:
“怎么回事?”
“前两日雨雪交加,夜里降温得厉害,冷宫内缺衣少食,等宫人发现二人时,二人已经死了有多日了!”
缺衣少食?
众人听见这句话时,不由得一懵,时瑾初脸都黑了。
皇宫是天底下最富贵的地方,居然会有人活生生地被冻死?
传出去的话,皇室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众人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皇室颜面,但她们能感觉到时瑾初的怒意,一个个立时都噤声不语。
皇后先发制人,她望向杜修容:
“本宫记得中省殿由你负责,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邰谙窈听见这声质问,心底不由得冷呵。
皇后打的好主意,自己暂退坤宁宫,仿佛是棋差一招,却是各处算计,她将中省殿交给杜修容,一是要激发杜修容和敬修容的矛盾,其次,如果在杜修容掌权时冷宫出了事,也和她没有关系。
好个一箭双雕。
如果不是她早就派人盯着冷宫,或许也不会发现皇后的小动作。
在良妃病逝后,她隐约猜到数次事故的背后都有一个人在做手脚,但她苦无证据,直到她羽翼日渐丰满,她心底清楚,背后那人不会任由她发展下去。
她不曾和姚嫔有半点疏远。
周贵嫔的身份让她一旦出事,皇上必须得查出真相给周家一个交代。
邰谙窈从一开始就知道,即使背后人出手,也不会对周贵嫔出手。
杜修容膝下也有公主,又是一宫主位,向来谨慎小心,别人要害她也不是易事。
如果背后人要瓦解她的这个所谓联盟,最好的下手人选就是姚嫔,姚嫔家世不高不低,在宫中根基也浅,就算有点心机,在高位看来也不堪一击。
姚嫔出事,不仅能压制她日渐稳固的根基,若她真的和姚嫔真心交好,这件事对她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她一直留着姚嫔等待背后人出手,好借此抓住其把柄。
但邰谙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巧,她刚从冷宫待遇的不对劲上猜到背后人或许是皇后,绥锦就发现了问春和皇后的隔阂。
皇后想她和敬修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不想想其余人是不是傻子,乐意见她坐山观虎斗。
当利益和敌人一致时,就算是有隔阂的双方也会暂时握手言和。
天时地利人和。
邰谙窈自然不会再等下去。
于是有了今日一事。
杜修容好像被问得有点懵,她脸有点红,是臊的:
“臣妾刚接手中省殿不久,因着仪昭容有孕,臣妾的重心一直都是放在合颐宫上,冷宫还是按照皇后未病时的安排执行,是臣妾疏忽,请皇上和娘娘恕罪!”
她直接跪了下来,解释了自己为何疏忽,然后直接请罪,看似没有推卸责任,其实矛头直接指向皇后。
邰谙窈吸了下鼻子,她不作掩饰地说:
“杜修容对臣妾的确很上心。”
她和杜修容交好是事实,宫中人又不是傻子,她没必要藏着掖着的。
见她红着眼也要替杜修容说话,时瑾初有点无奈,他也不解。
往日瞧着冷情的人,对他都是虚情假意的,怎么就将这群人放在心上了?
皇后皱眉:
“仪昭容觉得是本宫的错?她们都进了冷宫,本宫害她们作甚?”
邰谙窈也半点不退缩,她瞪着杏眸,轻讽:“谁知道您是不是心虚。”
皇后很多年没被人这么顶撞过了,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