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坐在她的身边,他缓缓开口,将那个酝酿许久的故事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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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这个半精灵,真的,很不擅长讲故事……
辛西娅在晃神间,不由得开始思考,故事创作的时候到底是真实性和眼界重要,还是故事性和叙事手法更重要。
反正就以目前她需要有意克制才能保持专注的情况来看,后者似乎更有价值一点……
在他讲完了这个冗长的,关于如何从软泥怪的巢穴底部,它们累积的消化物中,掏出一枚数月前被吞吃的狗头人身上携带的钥匙的故事之后,辛西娅暗自长出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聊天的时候明明挺思维清晰,牙尖嘴利的,怎么一讲故事就这么折磨。
她不由得按着太阳穴,思索这到底是他的赔礼,还是他刻意为之的对她的折磨。
银发半精灵却仿佛起了兴致,合掌之间眼睛一亮,就要开始讲述他想起的另一段冒险。
直觉在辛西娅的脑中尖啸。
不要让他开这个头!绝对不要!
如果她今晚还想正常吃饭的话。
于是在银发半精灵再一次开口之前,辛西娅盯着他的发尾,用那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截断了他的话头:“我看书里说,精灵都是披发,你为什么一直扎着马尾?”
这个问题显然让他有些错愕,但转瞬间他又看见了辛西娅翠眸中的认真,才意识到,她是真不知道这种几乎算是常识的事情。
他并不是很喜欢被人和精灵牵扯起来,这让他感觉自己成为了某种被投射想象的载体。
但或是是对方和自己相似的血统,让这种被当做物件赏玩的不悦减弱了许多,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首先,我不是精灵。
“其次,你的书怎么都那么不靠谱,精灵也有喜欢扎起来的。”
银发半精灵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胸中淤积的对于辛西娅始终只靠书本认识世界的行为的不满宣泄了出来。
“最后,你能不能自己亲眼去看看,别什么都信书里说的。”
说出最后这句话时,他的语气陡然严肃,再一次迫近了辛西娅的面庞,逼视着她的眼睛,如同在质问她为什么毫无反抗地被困于这狭小的一方天地。
半精灵没有族群归属,所以相较于其他种族会更加独立,更加向往自由,而眼前这个姑娘,俨然成为了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
他厌恶自己被他人物化与赏玩,同样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同族陷入这种身不由己境地,哪怕她是自愿的。
“……”
但这个问题,是辛西娅最无法回答的。
一时贪婪,行差踏错,不仅葬送了自己的自由,也毁了德里克的未来。
即便她再怎么努力地去扮演一个符合贵族规范的好妻子,也无法弥补,只能尽量避免事情变得更糟。
阳光依然明媚,春风带着幽微的花香与草木芬芳而来,将并肩而坐的二人的长发绞在一起,却又立刻无声地分开。
他们并不相同,她无法如他一样恣意地行走于天地间,她做出了选择,就必须要承担代价。
沉默蔓延中,辛西娅的长睫垂落,掩住了那一双漂亮的眼眸与所有的情绪。
半精灵这才自知失言——她如此年轻就被困于城堡之中,所经历的事情未必如他所想。
他的生活经历并不能套用在她的身上,至少很明显地,与他不同,这个姑娘甚至没有在精灵社会生活过。
他罕有地慌了神,想要为自己的失言道歉,却又无从开口,手指几次紧握又张开,最终病急乱投医地扯出一个话题。
“你会戏法吗?”他俯身抬头,有些幼稚地从低位看向辛西娅低垂的眼眸,用这种刁钻的角度让彼此的视线无法错开。
辛西娅被他这个故事而奇怪的举动打断情绪,只得再次抬起头,握着那本小说,低声解释。
“我没有什么魔法天赋。”
这话并不是敷衍,是事实。
摩根神父曾经试着教她一些基础的魔法,但她却连魔力的流动都无法感知。
空有血脉,却是个毫无天赋的施法者。
半精灵却伸出手指摇了摇头,银色的马尾甩出了一个跳脱的弧度,指正了辛西娅的说法。
“戏法不用天赋,精灵血统自带的。”
“啊?”辛西娅真的惊讶了。
贝里安看到她错愕的表情,却比她更疑惑:“你家里人真的什么都没教你啊。”
就算所属的家族没有将她认领回去,她的父母也应该知道负起责任。
得是多不靠谱的家长才会连这点防身的基本技能都不教给孩子,实在是过于失职。
“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闻言信辛西娅却是声音更低了。
“抱歉。”银发半精灵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匆忙转移了话题,向她解释道,“精灵具有天然的魔法亲和,他们的血脉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