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桥接过钱,再一次打量了白昊上上下下:“昊子,你变了。”
“我变了?”白昊不明白陆桥为什么这么说。
陆桥把钱装身上:“不说是你变成什么样了,刚才看到你都没敢认。这打扮比电影中明星还那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总之就是那精神的很。”
白昊爽朗的笑着:“晚上,叫上他们去你们庆东食堂干部灶,点上四菜一汤,再来瓶好酒,还有记得搞两张粮票,我没。”
这年代,没粮票食堂不会卖饭给你的。
陆桥没接话:“先不说吃饭的事,先说钱的事。我爸那边也没钱,农村亲戚总上门要,我家老二还想考大学,我和我对象一个月能存十五块钱,我们留一点,明年一年还你一百五,行不。等我对象他妈伤好了,还能干的小活,后年一年可以还给你二百,你看行不?”
白昊脸一沉:“我说了,这七百块算我的。再说,那破电视我爸看了,说能修。重新买个显像管就行。”
陆桥摆了摆手:“你把钱给我凑齐了我就知足了,再让你出这钱,不合适。”
白昊伸手在陆桥肩膀上一搭:“大桥,过几天我有个私活要干,你过来帮我干几天,全是粗体力的木工活,扛梁搭架,有一天算一天的钱。”这话陆桥不爱听了:“给你干点活还要你的钱,我还是人不?”
这天聊不下去了。
白昊一时间也找不到一个让陆桥凭手艺挣到钱的办法,摆了摆手:“我去溜达一圈,等你们下班,庆东厂食堂干部灶,六点半见。走了,记得粮票。”
陆桥低头看了一眼握在手心的钱,紧紧的握了一下,转身回去。
白昊离开陆桥上班的地方,这周围其实也没什么可转的,有钱你也没处花。
商店的里一切都需要票。
连买糖都需要糖票,还需要看售货员的黑脸。
白昊走到小树林停下了。
小树林,就是一片树林,也是这里独特的地名。
长方开形地块,东西五十八米,南北八十五米,全是白杨树。这里有通用的名字,就叫:
小树林。
这里四周有军工下属的大厂、有工电厂、制药厂、保温瓶厂、印刷厂、设备厂等等无数的企业的中心地带。
也是小青年们约架、约会、约票的第一地点。
曾经十七岁时的白昊就是在这里靠一双拳头一战成名,也获得了不少友谊。
白昊抬头看着小树林中有几棵扬树上绑着的几圈麻绳,心中是回忆,许多人都梦想成为大侠,自己也一样对着缠在树上的麻绳练了好些年。
在白昊回忆的时候,有一个人快速靠近了他。
“同志,要票吗?”
来人敞开衣服,绿色的军大衣内衬上用小别针挂满意各种票,白昊顺手抽走了几斤京兆粮票,然后拿出一块钱塞进了这位的大衣口袋里。
粮票要分全国粮票、省粮票、市粮票。
“多了,多了。”票贩子也是个年轻人,倒是很守规矩,数出八毛七分钱就要还给白昊。白昊伸手一挡:“凑够一台蝴蝶牌缝纫机要多少钱的票。”
“这个多了,怎么也要十八块钱才能换来。”
白昊恩了一声,也没说买,也没说不买。
正好这时赵放从这边路过,和陆桥一样,远远的看着白昊,感觉身形象,却是没敢认。一直到靠近不足五米远,上下打量之后这才上前:“昊子,你这打扮,怪不得大桥说你变的不敢认了。这才几天,十几天吧。”
第三十二节 曾经的生活
看到赵放骑自行车停在自己面前。
白昊伸手对着赵放捶了一拳:“都混上自行车了。”
赵放拍了拍自己的自行车座:“废品堆里捡的,修了修还行,就是没钱买刹车提。前后的刹车加起来要四块五,送四对刹车皮。你在这干什么呢?”
“这不,看有缝纫机票没。”
赵放白了那年轻人一眼:“你要多少钱?”
“十八。”
“有多远滚多远,在小树林这边倒票,有一个算一个,没见过你这张脸。但凡是在这一片,也没谁敢跟我们要十八,所以你赶紧滚。”赵放又看了这位手中拿着的钱,问了:“这钱怎么回事。”
“要找的钱,要找的钱。”
赵放一把抢过,正准备赶人,这年轻人立即说道:“十一,不过是纺织城那边商店提货的。”
赵放这才问白昊:“你真要?”
白昊说道:“十一,是良心价了。十八也不算黑心价,我听我妹子提过,当初她把家里的缝纫机票卖出去,卖了十四块呢。还是倒票的收走,不是直接卖掉的。”
说完,白昊伸了个懒腰:“话说,我也没感觉家里有台缝纫机有什么用,可别人家都有,我感觉家里应该摆一个。今是遇上了,所以就问了几句。回头再说吧。”白昊说完,给这贩票的发了一根烟,摆了摆手:“走了,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