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收拾妥当,他起身抻了抻衣衫下摆,甩了甩活泛的马尾。
原地蹦了两下,轻盈跳脱。
就是那身平平无奇的装束,是蓝慕瑾几年间日日都会得见的装束。
就只因衬上了一张令他时刻欢喜,面如冠玉的脸庞,脸上清秀的眉梢微微弯了弯,一双灵动的大眼也随之笑意盈盈。
那个少年再次变成了潇洒不羁的模样,服帖的领口窄窄的腰身,挂着狡黠的神色。
笑起来像一株盛放在黑夜中的白玉兰。
就在此刻,在对面少年俊朗不凡的跳脱下,百姓心中高不可攀的五殿下,竟然生出了些配之不及的幸运感。
幸好。
幸好阿争被上天送到了他身边。
已经盛夏的季节日头总是挂的早,不一会儿就显出了些炎热,萧争身上轻盈利落,本来想抽了双刀去院里耍上阵。
没想到才刚出了寝殿门槛,就望见白先生出现在了院门口。
朴素长衫还带着晨间花枝间沾染的露水,苍苍半白的头发就像落了一层霜雪。
身后还跟着肩挂药箱的薛不苦。
薛不苦心里有些心疼师父,因为白先生是昨夜趁所有皇子带人出府迎番国公主,各方眼线也紧盯城门的机会。
被府中几个身手极快的暗卫混淆视线,趁乱护送回的府。
师父都已经这把年纪,怎么总经得起这么折腾呢。
但即便两日内来回奔波了两府,白先生还是于今晨早早就起了身,一心记挂着这两日还没给萧公子诊脉。
这让萧争也非常意外,脚比脑子快,就干脆利落的就从连廊扶手处单手窜了过去。
紧跑几步迎上白先生,到跟前乐乐呵呵的唤了声。
“神医大叔!”
这十多日已经听习惯了这个称呼,白先生笑的慈祥。
他已年过花甲,而萧争还没过双十。
按年岁来算,对方就算称他一声爷爷也是够的,但萧争早说了。
“神医大叔不老,身板看着正当年,除了头发白了点,胡子多了点,手指瘦了点。”
跟走路生风的管家大叔一样,很年轻,只能叫大叔。
白先生很喜欢萧争。
这个公子总是将真挚挂在脸上,时时刻刻眼里也不吝善意。
说起话来顽劣中却也从不失礼数。
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神医大叔!你什么时辰回来的!是不是还没用早膳?”
说完就转身朝回望,白先生赶紧拉住了他,连连摇头温声阻止。
“萧公子别忙,老朽两日不在府中,还是先探探毒性有没有改善。”
牵手
若是不及时拦住萧争,恐怕他又会像之前一样咋咋呼呼的去给自已要肉包子吃。
院里的说话声蓝慕瑾早就听见了,他昨夜沐浴之后便得暗七禀报,已经将白先生安全带回。
此时不过清晨,早前都是傍晚请脉的先生早早就过来。
这让蓝慕瑾不禁也感到十分感动和愧对,迈出殿门迎了一段,言语满是真诚。
“此番真是劳累先生。”
院外下人又搬了桌椅在院中,躲着升起的阳光搁置在了茂盛的梧桐下,萧争与白先生坐在正当面。
轻轻按在手腕上的手消瘦,苍老。
却有着温热令人心安的温度,过了会儿才给了回应。
“脉像目前没有任何问题,但汤药还要坚持,切不可懈怠。”
而后白先生就侧身看向立在身后的薛不苦,示意他也探脉诊断一番。
薛不苦有点犹豫,毕竟五殿下就在旁坐着,虽然眸色并不冰冷,可主子的威压哪是他一小小府医能轻易忽略的。
这一犹豫倒让萧争意会过来,顺而还将护腕又往上抻了抻,手伸了过去。
“小薛大夫可不能想着偷懒,将来难不成总让师父累着,你也不想着分担分担?”
给薛不苦说愣了瞬,偷偷扫了眼一眼未发的五殿下。
五殿下压根好像没在意,看向萧公子时嘴角还牵了牵。
薛不苦又见师父也朝自已笑,这才松下了紧张心绪,小心翼翼的虚心求教。
白先生师徒没多留,再次谢绝了萧争想讨点心招待的好意,摆摆手离去了。
萧争与蓝慕瑾送了几步,突然转身说道。
“白先生说不要点心那是客套!你让人给送药园子去吧?”
得到蓝慕瑾准确的答复,才急急忙忙去取了方才放在连廊处的弯刀,想着趁日头还不算太烈,赶紧耍上一阵。
结果他还是低估了盛夏阳光的毒辣,还没一小会儿他身上就出了一层薄汗。
脑瓜顶也被阳光晒的灼烫,无可奈何只好跑回寝殿去乘凉。
这就盛夏了,但皇子寝殿里却总是明显比外头清凉。
他仰着下颌朝屋顶望,也不知蓝慕瑾这寝殿是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