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喻生只觉脑袋一阵又一阵地发胀,头痛欲裂,耳边又传来了一阵又是一阵的轰鸣。
为什么又要骗他?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是在骗他。
为什么还是丢下了他。
宋喻生头痛得欲死,眼前那些站着的人,都快要出现了重影。
偏偏祁子渊也是得了好就不饶人的性子,看着宋喻生这样,越发畅快挑衅。
宋喻生再难忍受,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步一步走到了祁子渊的面前。
宋大夫人知道自己儿子对温楚看得重,说不准真要为了她伤人,她劝阻道:“祈安,不可妄为!”
宋喻生没有理会她,只是在祁子渊的面前停下,凑到了他的耳边,笑着说道:“你信不信,不管跑哪里,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她。祁小将军,你说,你又能怎么办呢?”
他的声音就如他这个人一样,十足的冷静自持,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刻,依旧是运筹帷幄,若能掌控一切。
祁子渊道:“疯子!你放过她不行吗!”
“可是都说好了要跟我成婚的,我怎么放过啊。”
宋喻生说完了这话,大步离开了此处。
一行人回去宋府之后, 宋喻生喊住了黄若棠。
他道:“表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宋喻生笑着看向了黄若棠,却让她心里止不住打鼓,无法, 她只能跟去了宋喻生的身后。
天都已经渐渐暗了下去,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
宋喻生启声道:“那天你来玉辉堂, 找她都说了些什么?”
黄若棠没想到宋喻生问起了这事,她面色如常,回道:“也无甚事, 只是她问我绿豆糕怎么做罢了。”
宋喻生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倒是和她说的一样, 只是表妹不知道, 她这人做饭极其恶心,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去问你怎么做绿豆糕的。”
黄若棠脸色有些难看, 却还在嘴硬,她道:“怎么会呢?或许也是因为跟在表哥的身边, 也想着提高一些手艺吧。”
人都只想着逃跑, 还提高手艺呢。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是往宋喻生的肺管子上头去戳。
宋喻生也不跟她扯皮了,他声音有些冷了下来, 他道:“表妹辛苦这么些年, 不就是为了嫁个好人家吗?难道就要这样功亏一篑吗。”
嗓音若风拂林涛, 说不出的温润清朗, 可就是这样的声音的, 让黄若棠如坠冰窟,分明是在炎天暑日, 却觉浑身冰冷。宋喻生话都说的如此明了了,她若再听不明白,才是奇怪了。宋喻生什么都知道,他知道自己一直想要嫁入高门,也知道她的目的一直都不单纯。可是他一直都不曾拆穿,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心怀不轨,看着她汲汲为营,若跳梁小丑,他甚至有时候还会觉得自己可笑有趣。
他既然知道自己为了这事有多辛苦多努力,可他却还是用了这件事情去威胁她。他们好歹也是表兄妹,即便感情没有多么深厚,可好歹也是喊了十余年的表哥表妹。
她忽然明白了,温楚为什么一直想要逃跑了。宋喻生根本就不是表面那样的人,面上多白,内里就有多黑。
黄若棠再也挂不住脸了,她的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你什么都知道一直都知道,有意思吗,表哥,那何不早些告诉我,叫我死心好了。”
宋喻生看都没看她,回道:“表妹也挺可怜的,我也不想直接拆穿,闹得多难看,但我自认为我的言行举止,不能给你造成任何误解吧?是你自己一直不肯放弃,一次又一次靠近试探。”
若是细细思之,确如宋喻生说的那样不错。宋喻生于谁都是这样惠风和畅的模样,那是因他为人品行,在世人面前就是这副样子,不会因为谁而有所改变。他于黄若棠之间的举止,确也有分寸,他于别人如此,于黄若棠也是如此。
可对宋喻生这样的人来说,没有偏爱便是不爱。
别的不说,至少连玉辉堂的门都进不去这一点,都已经足够说明了态度,可黄若棠,要便要最好的,怎么也不肯放弃眼前这个男子。
事到如今,话已至此,她怎么还可能继续坚持,若是继续下去,迟早引火烧身。
宋喻生扭头,看到她的面色一片惨白,他笑了笑,道:“表妹莫怕了,我也不想和你闹得多难看,只要你把那天你们说了什么,方才一起去静室的时候,又说了什么,讲与我听,我保证你能得偿所愿,嫁个如意郎君。”
若黄若棠说了,他便去帮她。若她不说,黄若棠能保证,她这辈子也别想嫁入高门。
思即此,她无奈地阖上了眼,这回她也只能去出卖温楚了,她道:“她那天让我帮她弄个路引,让我随便找了个靠南的地方做目的地,我选了个南昌府,这或许是她要去的地方,今日下午,我跟她去静室的时候,便也只是把这个路引交给了她。”
南昌府。
宋喻生听到了想要的东西,也不再和黄若棠说下去了,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