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渊没有急于离开，他安静站在门口，走廊灯光照不亮的双眸中翻涌着晦暗的黑雾。

“小渊，”走廊尽头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女人轻唤着他的名字，“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洪渊侧头看过去，将她眼中数年如一日的责备与不满看得一清二楚。

“她是你嫂子，是你哥未来的妻子，不是你应该肖想的对象。”她的声音轻柔，却句句都是训斥与否定，“如果你也想结婚了，我会为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

但这一次，他不打算继续听她的。

“门当户对？”他低低一笑，走向她，“和我一样，毫无存在感的私生女吗？”

女人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瞳震颤着，不知是无法接受惯来听话的儿子用这种讥诮冰冷的语气同她讲话，还是被他话语中的信息刺伤：“小渊……”

“您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呢？一味的退让，到底为我们带来了什么呢？他对我们的不满和防备，可曾因为这些年的一退再退消减过哪怕一分一毫？”他扬着嘴角，眼底的疯狂激得那翻涌的黑雾越发狂乱，语气却越发轻柔沉缓，“我已经被您逼到悬崖边缘，您告诉我，我应该跳下去吗？”

女人颤抖着后退，洪渊却微笑着逼近，“还是说，您认为逼死了我，您小三上位的事实就能同我的死一起，被彻底地埋进那永无天日的地底呢？”

“没有……我没有……”大颗泪水从女人那漂亮的眼睛里涌出，如同一颗颗断线的珍珠般，无声落进走廊的地毯，宛如此刻无声破裂的母子之间佯装多年的平静。

“既然您放弃了这唯一一次逼死我的权利，”他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敛得干干净净，盯住女人的双眼却透出一种令人胆寒的决绝，“那么从今往后，我的生命，就全由我一个人做主了。”

“我要自由自在地选择我想过的生活，”他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看回瑟瑟发抖的女人，“包括我是谁，我想爱谁。”

“不可以，小渊，你选谁都可以，唯独她、唯独她不可以……你不能像妈妈一样……不可以……不可以……”女人扑上前来抱住他胳膊，一边哭着一边摇头，“不可以……”

洪渊慢条斯理地揩去了她眼角的泪，眼睫投映下浓密的阴影，叫他的神情在女人眼中有种失真的模糊。

“没什么不可以。”只要你拥有的足够多，你将再也不必忧心听到一句你不想听的话。

她只看结果，那他就证明给她看。真正配得上她的，只有他。

……

覃与又一次在停车场被人截住了，不过这次，来的只有邱胜一个人。

想到几次三番他对自己的针对，覃与摔上刚打开的车门，冷眼看向朝自己走来的男人：“邱先生，这是我最后一次浪费时间陪你们玩这种无聊的堵人游戏，希望你这一次最好说出点有意义的东西。”

邱胜紧张地捏了捏上衣口袋里冒汗的手心，面上仍是那副覃与欠他八百万的表情：“视频的事，是你做的吗？”

覃与抵着额笑了：“我真该为自己浪费的这两分钟写份检讨……”

她打开车门，脚还没迈进去就被冲上前来的邱胜困在了车门和他双臂间。

“小罄很痛苦，”邱胜避开她侧脸看来的视线，只觉得鼻间嗅到的橙花香气让他有点恍惚，“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她……”

覃与看着他脸上不自然的表情，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她一个抬膝顶在邱胜腹部，轻松解开禁锢自己的那双手，转身看向捂着腹部站直身的男人，笑道：“如果我说不呢？你跪下来求我？”

邱胜垂眸：“覃小姐你不要太过分。”

“我再过分总比邱先生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人要强些吧？”她盯着他，“你要真想让我放她一马，那就诚恳地跪下来求我。”

邱胜抬头，抿了抿唇，沉默了十秒钟后缓缓单膝跪下。

“搞什么？”覃与轻嗤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求婚呢！我说了，拿出你的诚意来！”

邱胜低着头将另一条支着的腿也跪了下去：“求你。”

还真是一条好狗……不过，是不是女主的狗就不一定了。

被覃与踩到大腿上的那一瞬间邱胜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他清晰地感受到脖颈和后背连接的那根脊椎被拉得发痛，胸口处缓慢流淌的血液瞬间变得滚烫汹涌。

他紧盯着高跟鞋包裹着的那只脚，却丝毫不敢顺着她光裸脚踝继续向上看去。

橙花的香气越发叫他眩晕。

“邱先生，”女人轻柔的声音裹着一层薄薄脆脆的糖衣，咬开来却轻易地划伤了他的嘴角，“不拿欧阳罄当幌子，你是没办法堂堂正正和我说上一句话吗？”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蓦地紧握成拳，浓黑的眼睫不安地颤动着。

鞋底在他结实的腿面上碾动着，仿佛在尽情践踏这颗被她戳穿自卑的心。

“如果哪天你脱光了跪在地上给我舔脚，说不定我会正眼看你一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