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地对视片刻, 霍聿深忽然觉得他有必要和她好好解释。
于是,他的目光紧紧噙着她的视线,嗓音沉缓地开口。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做我的情人。”
话音落下,饶念一怔,杏眸茫然地眨了眨,不明白他的意思。
男人深沉的眼眸里像是坠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海,好像只要再多对视几秒,轻而易举便能让人深陷进去。
他忽然低声唤她:“饶念。”
措不及防听到他叫自己,饶念心头微悸。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听见男人叫她的名字。
从认识到现在,他好像一直规矩有礼地唤她饶小姐。
哦不对,上一次她在酒店发烧昏迷,他带着人闯进来的时候,好像也曾这样叫过她。
他的语调分外郑重,漆黑如墨的目光直直望着她,不容她躲避。
“我不需要情人。”
“只需要一个未婚妻。”
最后那三个字像是有什么魔力,带着某种电流,在耳膜里激起异样的感觉,饶念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屏紧,抬眸看向他。
他是认真的。
那双深邃的眼里,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认真而郑重。
和她想象得不太一样。
原本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认钱,不谈感情,这样就算哪天他腻了,他们玩完了,她也不会吃亏。
可眼下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已经打乱了她的全部计划。
饶念的眼睫颤了颤,过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八千万就是作为交换吗?”
他低低应了一声:“嗯,如果你还想要其他的”
饶念急忙打断他的话:“不用了,够了。”
大概因为不想和家里安排的晁妍结婚,所以才找了她吧。
或者是某些其他迫不得已的原因,才不得已而为之。
原来上位者也会有这么多束缚。
她垂下眼睫,挑着关键的问题问:“那有时间期限吗?”
霍聿深盯着她眼下的那一处小小的暗影,说:“没有。”
她的指尖无声地攥紧了衣摆,在犹豫不决。
饶念只能胡乱找了个借口:“可是可是我们还不熟。”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自己都有些心虚。
上次差点把他衣服扒下来脱光,好像怎么看都已经超过不熟的范畴了。
霍聿深顿了顿,开始用最简短精炼的语句介绍自己:“霍聿深,今年30岁,在港城出生,十五岁以后就一直在欧洲读书。单身,没有不良嗜好,生活里的大部分时间在工作。”
30岁,原来他三十岁了,比她大了整整六岁。
“至于目前的个人资产。”
他蹙眉思忖片刻,答:“暂时没清算过。”
“”
霍聿深好整以暇地看向她,认真地道:“如果你需要的话”
饶念回神,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了。”
她怕被吓死。
“你还有什么顾虑,现在都可以提出来。”
饶念脑中还在消化这些信息,下意识脱口而出:“就是年纪有点不合适”
话音落下,车内的气氛都诡异地沉寂了下,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到。
前排专注偷听的司机和蒲川双双安静下来,不敢相信刚才听到了什么。
饶念也后知后觉地回过神,自己说了一句多么危险的话。
她刚才说了什么?光明正大嫌他老?
果然,只见男人的眸光明显沉了几分,眼底藏匿着几分晦暗难辨的意味。
觉得自己好像踩到了雷点,饶念尴尬地轻咳一声,徒劳地弥补:“对不起,我”
她明明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其实饶念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是她呢。
如果是霍聿深的身份和地位,哪怕是一个用来逢场作戏的未婚妻,他也会有更多比她好上百倍千倍的选择。
如果只是因为脸,他总不至于是这么肤浅的人。
但她没有问出口。
大概是因为,很多时候,有些事情也没必要弄得那么清楚,否则只会给彼此徒增烦恼。
饶念抿了抿唇,又试探地出声问:“那如果我以后后悔了”
男人似乎不太想听到这种话,眉心微蹙了下,但却还是开口。
“随时可以终止。”
不出所料,他始终保持着尊重她意见的态度,像是合作双方之间的平等沟通。
心里涌上一抹黯然,饶念轻轻点了点头,失神地盯着自己手指上的那枚钻戒。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夜晚的街道依旧繁华,街边五光十色的灯光照映进来,钻石折射出的耀眼红光落在她的眼底。
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饶念却还是转过脸看着他问:“我能考虑一下吗?”